突然有些伤感,笑着向他点点头,伸出手来,说:“我们还可以再见吗?” 他说:“不,但是我会记住你的。” “那,那么我也走了。” 我们没有再握手,只互看了一眼。我微微地笑着,看着他离开,转过身来,有冰冷的泪水从脸上划落。孤零零的一颗心,只留在那个离别时叫人落水的眼睛里。 坐在桌子前,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那双眼睛。 不知过了有多久,我弯弯曲曲地走下楼来。 天很冷,下起了雪,我穿了大衣,仍然有些发抖。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,就在刚才,那个不知名的军官还在我旁边。 我走到那个拍快照的亭子边,然后就看到他,那个刚才以为已经死别了的人,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雪地里,只穿着呢绒草绿色的军装。 有风吹过来,吹成一种调子,夹着不远处班车开走的声音。 他没去上车,也不愿去我家里坐坐。 我们就这么对着、僵着、抖着,站到看不清他的脸,除了那双眼睛。 风吹过来,吹翻了我的长发,他伸手轻拂了一下,将我盖住的眼光再度与他交缠。 过了千年,他吃力地转过身,蹒跚走向站牌。 “你能为我留下来吗?”我对着他的背影喊。 他继续走,一步一移。 “留一天,留一天,我只请你留一天!”我歇斯底里地叫号。 他转过身来,我又看到那双眼睛,那双眼睛里面是一种不能解不能说不知前生没有来世的痛与迷茫。 直到车走得没了痕迹,那份疼和空,仍像一把刀,一直割,一直割。 那一夜,我回到宿舍,病倒下来,被送进医院已是高烧3日之后的事。烧的时间里头痛,心里在喊,喊一个没有名字的人。 三等病房,耳鼻喉科。 医院的天井里有几棵枯树,雪天里一群一群的喜鹊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。 病房很冷,我包住自己,将头抵在窗口。 同住一房的一位老太太,想逗我说话。走上来,指着窗外对我说:“你看,那些鸟是在报喜呢?” 我没有说话,转回头来,是一脸的落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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